暮歌: 咱们打小儿就听着灰姑娘的故事长大,那感觉就是善良啊、魔法啊、真爱啊,多美好一童话。结果你跟我说,灰姑娘其实是个特别懂社会潜规则的“狠角色”,她所有的努力,都是为了能一飞冲天、彻底逆袭,你说这故事你还觉得浪漫得起来吗?
子墨: 哎哟喂,这视角可真是够炸裂的!不过说真的,这不正好点明了咱们今天为啥老爱把童话拿出来,一遍遍地琢磨、改编,甚至还非得给它来个精神分析呢?
暮歌: 可不是嘛!所以咱们今天就来好好掰扯掰扯这童话。你看它,就这么个简简单单的小故事,怎么就老有人前仆后继地非要把它扒个底朝天,又是清算又是改编,甚至还要搞精神分析?它到底有啥魔性啊?
子墨: 那可不!因为童话故事啊,尤其是那些你张口就能来的经典款,它们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小儿科,它们简直就是“集体无意识”的最佳代言人!里头藏着一个文化最深层的那些老底儿、那些焦虑,所以它才能被咱们翻来覆去地嚼,怎么改怎么有理儿。
暮歌: 提到“集体无意识”,这词儿可真是说到点子上了。不过咱们也得瞧瞧,这童话的讲故事的人和后来改写它的人,在历史上可是经历了一场性别大变身呢。从一开始的女性口口相传,到后来男作家们拿起笔来定稿,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?
子墨: 嗯,这变化可太关键了。最开始啊,这些故事都是在咱们女性圈子里头,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传下来的,那感觉就是一股子“女本位”的劲儿,充满了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和各种苦恼。可后来呢,像格林兄弟这些男作家一插手,给它收集整理再改写,立马就变味儿了,成了那种带着浓浓说教味的“官方版本”,很多原始的、粗糙的真东西就全给磨没了。
暮歌: 那么,像丑陋的继姐这种,直接用现实主义的逻辑来“戳穿”童话的改编,它到底激进在哪儿?跟迪士尼那些修修补补的“打补丁”式改编比起来,它又带来了什么不一样的价值呢?
子墨: 迪士尼那些改编啊,说白了还是在给童话擦屁股,它想维护童话最核心的那个梦,顶多就是给公主们加点现代女性的标签,比如勇敢啊,独立啊。但丑陋的继姐可不惯着它,那是直接上手给它拆了!它把童话里那些“梦话”全都给你敲碎了,然后用现实的逻辑,把所有那些被虚化掉的情节和人物,一个萝卜一个坑地给你填满,让你看清楚,那些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头,到底藏着一套多么冰冷又残酷的运行规则。
暮歌: 这下可真是把一个核心问题给抛出来了:当现实的探照灯照到灰姑娘和王子的故事上,咱们到底能看到点啥?就拿那个最经典的“水晶鞋”情节来说吧,我跟你说,我看完丑陋的继姐以后啊,才猛然间回过味儿来,“用鞋找人”这事儿,咱们从小觉得天经地义的细节,背后居然藏着那么荒诞和侮辱人的玩意儿!
子墨: 可不是嘛!这事儿本质上就是一种极端的物化啊!你想想,王子记住的根本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,而是一个完美得不像话的、符合他标准的“脚”和一双“鞋”!他找的哪儿是爱人啊,他找的就是一个能严丝合缝塞进这个模子里头的“物件儿”!这双鞋子啊,简直就是一套专门为女性量身定制的、严苛到骨子里的社会标准,它就是个象征。
暮歌: 原版童话里继姐“削足适履”那个细节,我跟你说,真是细思极恐。为了符合那个标准,不惜把自己折腾得遍体鳞伤。这让我想到个问题,如果灰姑娘是那种“天选之女”,她生来就完美符合这个标准,那继姐的痛苦和挣扎,是不是才更像是我们普通人现实生活里的写照啊?
子墨: 没错啊,童话里最童话的地方,恰恰就是公主们好像“天生”就长成了那个模子,完全不费吹灰之力。而继姐那种削足适履的劲儿,那才是大多数人在面对规训的时候,最真实的挣扎和无奈。更颠覆的是,丑陋的继姐这部电影里,灰姑娘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天真烂漫的小白兔,她甚至有马夫情人,对王子的情诗也能解读出非常现实的欲望,那心眼儿可不是一般的多。
暮歌: 哎哟,这简直是把咱们对灰姑娘的固有印象给彻底掀翻了!那它到底是怎么揭示出“浪漫爱”的虚伪,以及灰姑娘那种“隐秘胜利”的呢?
子墨: 它揭示的就是啊,灰姑娘能成功,可能根本就不是靠什么魔法和爱情,而是靠她那颗清醒到不行的头脑,还有她精准到位的自我经营。她太清楚了,自己的美貌和身体是她手上唯一的筹码,所以她就主动地、有意识地去迎合那套标准,最后才实现了阶级的飞升。这简直就是一种在历史局限下,女性为了活下去而争取来的“隐秘胜利”,而那些真正被“浪漫爱”的幻觉给忽悠瘸了、伤害透了的,反而是那些傻乎乎相信童话的继姐们。
暮歌: 聊完了灰姑娘,咱们再来看看童话里另一个“经典反派”——继母和继姐。她们老是被塑造成公主的对照组,专门负责演“坏女人”。你觉得童话为啥非得塑造出这么些个角色来呢?
子墨: 这可是一种相当高效的“教化”手段啊!它通过塑造一个完美无瑕的、善良的、被动的女主角,然后再配上一个嫉妒心爆棚的、恶毒的、主动出击的“坏女人”来做衬托,目的就是为了规训咱们女性,告诉你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。你看,童话对“母亲”形象的拆分尤其明显,完美的亲生母亲早早地就领了盒饭,然后邪恶的继母就登场了,这种善恶二元对立,简直是刻意到家了。
暮歌: 而且对这些“恶女”的惩罚也特别有意思,往往还不是公主亲自动手,而是借着超自然的力量,比如仙女啊,或者干脆就是男性代理,像王子。这就像是一种“杀鸡儆猴”嘛,它到底想传递个什么信息呢?
子墨: 它想传递的信息就是:女性之间的直接对抗和竞争,尤其那种因为嫉妒而产生的,那是“不体面”的,是会受到更高层级力量(比如父权或者神权)惩罚的。这其实就是在压制女性内部的矛盾,把它转化成对“好女孩”标准的绝对服从。
暮歌: 但除了这种有点老掉牙的道德规训,咱们能不能换个角度,把童话当成一个“潜意识的美梦”来看待?在这种视角下,继母和继姐又代表了什么呢?
子墨: 哎哟,你这视角可太有意思了!如果把童话看作是女性做的美梦,那继母和继姐啊,她们可能就不是什么外来的敌人了,而是做梦者自己内心深处的投射。她们代表了女性内心那些不被允许的“小阴暗面”,比如嫉妒啊、愤怒啊、自卑啊、不安啊。把她们杀死或者惩罚掉,其实象征着对自我阴暗面的压抑和切割。
暮歌: 这种把童话看作“女性原型库”的视角,简直揭示了女性内部的复杂性和那场无声的战争。而灰姑娘这个故事,在母女关系和女性亲属阵营的构建上,似乎特别值得我们细细品味。
子墨: 简直是太值得了!像女性主义学者安吉拉·卡特就有一个特别犀利的解构,她觉得灰姑娘的本质,就是两拨儿女人之间的战争。一拨儿是灰姑娘和她去世母亲的“幽灵”结盟,另一拨儿是继母和她的两个女儿结盟。她们争夺的啊,就是那个缺席的、代表着权力和资源的男性。母爱在这里头,也被父权制给扭曲了,变成了一种代际传递的生存策略。
暮歌: 这种女性亲属间的权力斗争和传承,一下就让我想到了张爱玲的第一炉香。葛薇龙和她姑妈住的那栋别墅,不也是一个充满了算计和剥削的女性世界吗?古堡和别墅,好像成了两座相似的牢笼。
子墨: 哎呀,你这个类比简直是绝了!都是以一个年长的女性为核心,教导年轻女性怎么利用自己的性别资本去换取社会地位,里头充满了那种悲剧性的共生关系。但丑陋的继姐最棒的地方就在于,它没有陷在这种悲剧的循环里头,它给出了一个出口!
暮歌: 你是说那个妹妹的角色?
子墨: 对啊!电影里头,妹妹特别聪明,她通过隐瞒自己的初潮,主动地拒绝进入这套“女性选拔”的体系。最后啊,她和那个在舞会上失败了、身心俱疲的姐姐一起骑着马离开了。这简直就是一种女性之间相互扶持的象征,也是对整个父权结构的一种逃离。它提供了一种全新的、特别光明的可能性!
暮歌: 这种对“服美役”代价的极端呈现,也正是丑陋的继姐作为一部身体恐怖片,能带给我们如此强烈冲击力的原因。最后咱们就来聊聊这个,你似乎对丑陋的继姐很推崇,但对另一部类似的身体恐怖片某种物质却感到生气,为什么呢?
子墨: 因为在我看来,某种物质那电影啊,最后还是把问题归结到女性个体的虚荣和疯狂上头去了,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厌女的那个老套路里。但丑陋的继姐可不一样,它通过身体恐怖这种特别激进的手法,把“服美役”的代价给视觉化、极致化了,你看里头拔指甲啊、束腰束到内脏出血啊,它想说的就是,在一个缺乏其他议价资本的社会里,女性的身体就是她唯一的战场和筹码,这简直就是一种“献祭式”的抗争!
暮歌: 围绕“女性题材的身体恐怖”有很多争论,有人觉得它是在猎奇地凝视女性身体,也有人认为是女性主义的反抗。你觉得丑陋的继姐是如何在这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的?
子墨: 我觉得关键就在于,它的落脚点到底在哪儿。你看丑陋的继姐,它把那种个体的身体痛苦,成功地触碰到了整体性的困境。观众感受到的不只是感官上的恐惧,更多的是对背后那套压迫性制度的愤怒和反思。它没有妖魔化任何一个女性角色,无论是继姐还是灰姑娘,她们都是那个系统里的受害者和挣扎者,只不过挣扎的方式不一样罢了。
暮歌: 所以,它成功地将身体的痛楚,转化成了对系统性压迫的控诉。这或许正是它能引发我们强烈共鸣的原因。它彻底揭穿了灰姑娘背后那套残酷的“美役”逻辑,也戳破了我们从小信以为真的童话幻象。
子墨: 是的。从那些古老的童话,到我们现在看的各种改编,你就会发现,故事这东西啊,它从来就不是一成不变的。它们简直就是时代的镜子,把我们心里的那些焦虑和渴望都给照得一清二楚。重要的不是非得去相信某一个版本的童话,而是要搞明白它们是怎么塑造了我们,以及我们又是怎么通过解构和重述,去想象一个更丰富、更真实的未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