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Agentic AI时代:朱啸虎、傅盛、储瑞松的焦虑、挣扎与机遇
张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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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-17原野: 好像就在一夜之间,我们聊AI的画风全变了。去年大家还在惊叹它能画画、能写诗,今年讨论的焦点突然就变成了“我该怎么办?”、“我的工作还保得住吗?”。这种从惊叹到拷问的转变,背后其实是AI,特别是Agentic AI,开始实实在在地重塑我们的商业世界了。
晓曼: 嗯,你这个观察特别到位。过去咱们中国的软件公司,想让用户掏钱买软件,尤其是按年订阅的SaaS服务,那叫一个难。大家习惯了免费模式。但现在Agentic AI的出现,带来了一个全新的解法。
原野: 就是金沙江创投的朱啸虎提到的那个观点——不再是卖铲子,而是直接帮你挖金子,按结果收费。这个模式听起来很性感,但它到底是怎么运作的?为什么说它能带来那种5到10倍的爆炸性增长?
晓曼: 这就是根本性的变化。以前你买个CRM软件,它只是个工具,你得自己学、自己用,用得好不好,最后能不能签下客户,软件公司不管。但现在,一个销售Agent可以直接帮你完成寻找潜在客户、初步沟通甚至安排会议的全过程。企业买的不再是工具,而是“新增了多少有效销售线索”这个结果。当你的产出直接和收入挂钩,并且能给客户创造10倍的价值时,客户当然愿意付费,收入增长自然就快得多了。
原野: 我明白了,这等于把软件从一个成本中心,变成了一个利润中心。这确实是给中国软件行业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。不过,这种模式听起来虽然美,但会不会很快就被大厂盯上,然后复制过去?毕竟大厂一开发布会,创业公司集体失眠,这都快成行业惯例了。
晓曼: 哈哈,没错。猎豹的傅盛就说过,移动互联网时代,创业公司得“离开大厂一条马路”才能活。但现在AI的迭代速度是移动互联网的三倍,所以一条马路根本不够,至少得隔着三条马路。这个比喻特别形象。
原野: 离开三条马路……这意思就是说,别去想什么逐鹿中原了,赶紧找个“香格里拉”,找个巨头们暂时看不上、也懒得干的苦活累活,在那儿“猥琐发育”,对吧?
晓曼: 就是这个道理。与其在大路上跟坦克正面刚,不如去那些巨头觉得“没油水”或者“太麻烦”的垂直行业。比如专门给某个特定制造业做的质检Agent,或者给某个细分法律领域做的文书Agent。在这些领域深深扎根,形成自己的壁垒。等到巨头反应过来,你可能已经把护城河挖得很深了。
原野: 看来,传统的规模效应、网络效应这些“屠龙术”在AI时代都不那么好使了。壁垒不再是静态的一堵墙,而是一种动态的生存智慧。不过,如果大家都去挖“香格里拉”,速度就成了关键。亚马逊云科技的储瑞松总好像就提到了一个加速器。
晓曼: 是的,他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概念,叫AI-DLC,AI驱动的开发生命周期。这可能是除了商业模式之外,AI带来的另一个更底层的变革。
原野: AI-DLC?听起来有点技术,它到底颠覆了什么?
晓曼: 简单说,就是AI不再仅仅是你用来写几行代码的辅助工具,而是变成了整个软件开发流程的“驾驶员”或者说“项目经理”。从需求分析、架构设计,到编码、测试、部署,AI全程驱动。
原野: 等一下,那我们程序员干嘛去?都在旁边看着吗?
晓曼: 这就是最有意思的地方。人的角色变了。人变成了那个“提需求”和“做决策”的老板。AI负责执行繁重的工作,但它会停下来问你:需求拆解成这样对不对?架构选这个方案行不行?最终的决定权还在人手里。在这种模式下,整个团队的效率不是提升百分之几十,而是三倍、五倍地往上翻。人从重复劳动中解放出来,去做更有创造力的判断和决策。
原野: 我明白了。这就像以前是一个人带一队士兵去打仗,现在是一个人指挥一个钢铁军团。这套打法要成立,前提是整个组织都要跟着变才行。
晓曼: 完全正确。所以傅盛在猎豹搞AI转型,第一件事不是招算法科学家,而是搞“思想变革”。他自己一个20年没写过代码的CEO,带头用AI写程序,然后搞全员编程,让财务、法务都去写代码解决自己的问题。
原野: 这听起来有点疯狂,但又很合理。不亲身感受工具的强大,思维就根本转变不过来。他甚至还搞了个“AI特种兵训练营”?
晓曼: 对,就像一个内部的“深圳特区”。招一帮对AI充满热情的年轻人,不设岗位,打破前后端的界限,用全新的AI-DLC范式去接手公司的研发任务。结果效率大幅提升,一个原本需要10人团队开发的App,一两个人就能快速搞定。这就证明了,AI Native的组织真的能打。
原野: 这种内部的组织“转基因”,再加上外部市场的选择,比如大家都在说的“出海”,是不是就能找到一条新的增长曲线?
晓曼: 没错。朱啸虎和傅盛观点都很一致,出海是必选项。傅盛甚至更激进,他认为创业第一天就应该直接干出海。国内市场是最好的“盐碱地”,能把产品和团队打磨得非常强悍,但要挣钱,还是得去全球的“鱼米之乡”。
原野: 有道理,国内练出绝世武功,然后去海外降维打击。总结下来,在Agentic AI这个新时代,软件企业想活得好,好像得掌握一套全新的心法。如果让你用几个关键词来总结,会是什么?
晓曼: 嗯,如果综合朱啸虎、傅盛和储瑞松三位的观点来看,我觉得有三个词特别关键。第一个是储瑞松说的“重塑”,AI正在重塑一切,从生产要素到价值交付的方式,你必须拥抱这种重塑。第二个是傅盛强调的“原生”,你的组织、你的产品,都必须是AI原生的,思维模式要彻底改变。最后,就是朱啸虎那个非常务实的词——“猥琐发育”,在找到确定性的壁垒之前,保持低调,在一个小切口里做深做透,先活下来,再图发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