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DeepMind CEO Demis Hassabis:AGI的未来,科学突破与社会重塑
未来已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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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-8原野: 最近我看到一个观点,感觉挺颠覆认知的。Google DeepMind的CEO,Demis Hassabis,他提出了一个猜想,说自然界里存在的任何模式,不管是生物学、物理学还是宇宙学里的,原则上都可以被咱们现在这种经典的AI算法给学会。
晓曼: 嗯,这个猜想其实非常大胆,也特别有启发性。他等于是在说,大自然本身就是一套有规律可循的系统。因为进化嘛,本质上就是“优胜劣汰”,留下的东西肯定不是一团乱麻,它有内在的结构。AI要做的,就是把这个结构给“逆向工程”出来。
原野: 等等,你的意思是,只要一个东西在自然界里能存在下来,它就自带了一种能被AI破解的“密码”?
晓曼: 没错。这就好比说,大自然这个超级计算机,可能已经帮我们筛选出了那些“可解”的问题。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AlphaGo能下围棋,AlphaFold能预测蛋白质结构。这些曾经被认为是超级难题的领域,原来背后都有AI可以学习的深层模式。这让经典计算机的能力边界,比我们想象的要宽广得多。
原野: 我明白了。这种“可学习模式”的观点,不仅解释了AlphaGo和AlphaFold的成功,也让我们看到了AI在模拟复杂现实系统上的巨大潜力。那AI具体是怎么应用到科学发现里,来加速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呢?
晓曼: 应用已经非常多了。比如视频生成模型,它不只是生成好玩的视频,它在看的过程中,其实就在反向推导物理规律。这挑战了一个老观点,就是说机器必须得有身体,才能理解物理世界。现在看来,不一定。
原野: 那像模拟一个完整的细胞,或者搞清楚生命起源这种终极问题,AI能帮上忙吗?它会不会像AlphaGo那样,在某个关键问题上,突然来一招“神之一手”?
晓曼: 它扮演的角色更像是一个超级强大的建模和计算工具。比如模拟细胞,AlphaFold先解决了蛋白质结构这个大头,然后一步步往上搭,构建更复杂的模型。至于生命起源,本质上也是在一个巨大的可能性空间里做搜索,AI正好擅长这个,帮我们从一锅“化学原汤”里找到细胞是怎么冒出来的线索。
原野: 确实,从模拟生命到预测天气,AI的应用前景太广了。但说到创造力,它能像爱因斯坦那样,自己提出一个全新的科学理论吗?还是说,那种科学家的“品味”,就是选对问题、设计实验的直觉,才是AI更难学会的?
晓曼: 这就问到点子上了。提出一个真正好的猜想,可能比证明它要难得多。这也是衡量AGI,也就是通用人工智能,能不能实现的一个关键标准。Hassabis自己预测,大概2030年左右,实现AGI的可能性是50%。
原野: 哇,这么快。那AGI真的来了,会对我们的社会、能源,甚至我们对“工作”的理解,产生什么样的影响?
晓曼: 影响将是颠覆性的。首先可能迎来一个“彻底富足”的时代。因为AI有望在五年内帮我们解决能源问题,比如核聚变或者高效太阳能,让能源变得几乎免费。但挑战也来了,怎么公平分配这些资源?同时,AI会彻底改变游戏,实现那种每个人进去都不一样的开放世界,游戏甚至可能成为我们寻找人生意义的新地方。
原野: 听起来AGI的到来,不只是技术革命,更像是一场社会和哲学的重塑。那在通往AGI的路上,Google DeepMind是怎么做到从追赶者变成领跑者的?他们有什么秘诀?
晓曼: 他们最厉害的地方,是在一个大公司里,还保持着创业公司那种敏锐和果断。他们有一个“AI优先”的设计理念,这个很有意思。就是说,他们设计产品的时候,不是基于现在的技术,而是为一年后的技术能力去设计。
原野: 为一年后的技术设计?这得需要多强的预判能力啊。
晓曼: 对,这需要对技术演进有非常敏锐的直觉。他们知道AI还没普及,所以用户的第一次体验至关重要。同时,他们认为高质量数据不是瓶颈,因为AI可以自己通过模拟来生成合成数据。这种对未来的笃定,是他们成功的关键。
原野: 这种“AI优先”的理念确实高明。但说到AI的未来,我们总会碰到一些更深层的问题。比如生命的定义、意识的本质,Hassabis对这些哲学问题怎么看?
晓曼: 他觉得这事儿既神奇又让人困惑。我们能把生物分解到原子级别,但还是说不清楚到底什么是“生命”。他倾向于认为,意识可能是一种计算过程,理论上是可以在电脑上模拟的。
原野: 如果意识能被计算,那AI不就也能有意识了?
晓曼: 这就是最核心的问题了。Hassabis认为,我们恰恰可以通过构建AI,然后跟我们自己的思维做对比,来搞清楚人类心智到底独特在哪,意识的本质是什么。他甚至觉得,单纯的理性是远远不够的,技术的发展需要人文、艺术,甚至他称之为“灵魂”或“火花”的东西来指引。
原野: 科学与艺术是伙伴,而不是对手。这个观点我喜欢。这种对人性的洞察,以及对科学与艺术融合的追求,可能就是他对人类未来还抱有希望的原因吧。
晓曼: 没错。所以他会觉得,未来当AI承担了大部分工作后,电子游戏可能会成为我们寻找意义和目标的重要途径。它提供了一个平台,让我们去创造、探索、社交,还能教我们怎么面对失败。
原野: 这等于说,游戏成了一种新的人生模拟器。那程序员这个职业呢?会被AI取代吗?
晓曼: 不会完全取代,但会彻底改变。顶尖程序员的生产力会提升十倍,他们的工作会更像是定义系统架构,然后指导AI去完成具体实现。但这也意味着,整个社会需要快速适应这种变革,它的速度和影响范围,可能是工业革命的十倍。所以像普遍基本收入(UBI)这种机制,可能就得提上日程了。
原野: 听起来,AI的未来,竞争会异常激烈。但在这种情况下,Hassabis为什么还反复强调合作,尤其是AI安全领域的国际合作?
晓曼: 因为他觉得,这事关乎全人类。用“获胜”来定义目标本身就是一种误读。AI是通用技术,影响太深远了,风险和福祉并存。他认为科学本身就是连接人类的桥梁,最终的目标是让AI为所有人服务。这背后,是他对人类文明的一种谨慎乐观。
原野: 把对游戏的热情、对科学的探索和对人类未来的关怀,都统一起来了。
晓曼: 是的,他的人生哲学就是这样。他觉得,无论是做AI、设计游戏还是探索宇宙,核心都是在理解“我们是谁”。他对未来的希望,就来自于人类身上那种近乎无限的创造力、适应性,以及最重要的,好奇心、同情心和爱。
原野: Demis Hassabis的这些思考,确实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关于AGI的未来、科学突破与社会重塑的宏大图景。总结一下,今天我们聊到的关键点其实很清晰。
晓曼: 嗯,可以这么说。首先,自然界的模式是可学习的,这是AI理解世界的基础。其次,AGI的标准是创造力和通用认知,可能在2030年左右到来,并将开启一个“彻底富足”的时代。第三,AI正在掀起一场科学革命。第四,在未来,游戏可能会成为我们寻找意义的新途径。最后也是最重要的,技术发展需要人文和艺术的指引,而人类未来的希望,最终还是在于我们自身的创造力、同情心和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