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韩立“修仙”:是凡人逆袭,还是黑暗森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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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-27评书古先生: 最近有一份2024年针对都市白领的追踪研究,数据很有意思,超过一半的受访者都说,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“循环式生存”。每天忙忙碌碌,就像一个陀螺,停不下来,但又不知道终点在哪。这种普遍的迷茫和无力感,让我想到了一个虚构人物——韩立。他的故事,我觉得,恰恰为这些在“循环式生存”中挣扎的普通人,提供了一个极其励志的范本,一个关于如何突破困境、实现阶层跃升的清晰蓝图。
暮歌: 等等,古今。你用“励志范本”这个词,我有点保留意见。我承认韩立的故事很有吸引力,但我们看到的究竟是一个鼓舞人心的逆袭传奇,还是一个深刻而残酷的生存寓言?我觉得,这更像是一个关于“黑暗森林”法则的赤裸展现,它揭示了极致理性生存策略背后那令人不安的阴暗面,以及我们必须付出的高昂代价。
评书古先生: 我不这么认为。你说的“代价”我看到了,但我们不能脱离环境谈选择。韩立的起点是什么?一个没有背景、没有天赋的普通人。他面对的是一个资源极度稀缺、竞争异常残酷的世界。在这种环境下,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。所以,他的成功,恰恰证明了普通人通过极致的理性和长期的坚持,是能够创造奇迹的。这难道不励志吗?
暮歌: 我理解你的意思,强调起点和坚持的重要性。但我们不能忽视这个模式的核心是什么。向阳乔木思想燃料那篇分析就指出了,修仙世界里,灵石、灵药、功法,一切都是有限的,而且分布极不均衡。这不就是我们现实社会优质教育资源、职业发展机会稀缺的隐喻吗?在这样的“黑暗森林”里,竞争往往是零和博弈,甚至是“你死我活”。韩立的生存策略,更像是一种被环境逼出来的被动适应,而不是一个值得我们主动去模仿的理想模型。
评书古先生: 但这种适应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智慧!向阳乔木思想燃料的分析也把韩立的策略比作“精英思维模型”。你看,他并非一味地单打独斗,他懂得“策略性合作”。这和现代组织行为学里讲的非零和博弈理论不谋而合。他通过“清晰的利益交换”和“可控的风险暴露”来进行有限合作,这难道不是一种高级的理性吗?这为现代人提供了一条非常可操作的“精英思维”路径。
暮歌: 可这种所谓的“精英思维”是以什么为代价的?网络评论和文学批评家们普遍指出了他一个非常显著的特征——“情感隔离”。他所有的人际关系都建立在功利主义的基础上,这种模式必然导致深层人际连接的缺失和巨大的孤独感。我们把一个虚构世界里为了生存而采取的极端策略,奉为圭臬,去指导现实中活生生的人,这真的合适吗?我们追求的成功,难道就是一个虽然物质丰裕,但内心孤独、情感疏离的状态吗?
评书古先生: 你把这个问题看得太理想化了。在极端竞争的环境下,情感疏离和道德上的某些模糊,我认为是生存和成功所必须付出的牺牲。这不是他主动选择冷酷,而是在一个不相信眼泪的世界里,他必须保持冷静的头脑,进行精准的风险评估。你所说的“功利主义”,换个角度看,不就是一种对自我边界的清晰界定和对风险的有效规避吗?这是一种生存智慧,而不是道德缺陷。
暮歌: 我完全不能同意“必要牺牲”这个说法。你这是在合理化一种异化。我们再深入一步看,文学评论家们都认为,这类修仙小说描绘的就是一个“丛林法则”盛行的世界,力量决定道德。韩立的实用主义,甚至很多时候的自私自利,在那个世界里或许有效,但如果我们把这种“弱肉强食”的伦理观直接套用到现代文明社会,那将是灾难性的。它会侵蚀我们社会合作的基础,甚至可能导致整个伦理标准的崩溃。你管这叫“励志”?我管这叫危险。
评书古先生: 你看,你又陷入了对理想世界的想象。韩立模式的核心,是“清醒的现实主义”。他不是看不见道德,而是更清楚地看到了生存的约束条件。他不断收集信息,调整策略,升级技能,这对应到我们现实生活中,就是持续学习和系统思考的能力。他为无数渴望在“内卷化”竞争中找到出路的个体,提供了一条可操作的路径。他让我们关注那些具有长期时间价值的资源,比如健康、知识和真正稳固的人际关系。这怎么会是危险的呢?这恰恰是应对挑战最有效的工具。
暮歌: 这恰恰是我要说的,你提到了“内卷化”,但韩立模式真的是解药吗?还是说,它本身就是“内卷化”思维的极致体现,是一种饮鸩止渴?社会评论家和心理学家早就指出了,过度的个人主义竞争,直接导致的就是身心俱疲、人际关系紧张,最终是整个社会幸福感的下降。你看看我们身边,那些最遵循“韩立模式”的人,他们真的更幸福吗?还是更焦虑了?心理学家认为,强大的社会网络、协作努力以及对集体福祉的关注,可能比纯粹的个人主义竞争,更能带来可持续的成功和幸福。你所推崇的模式,恰恰在瓦解这一切。
评书古先生: 你这是把个人选择和社会问题混为一谈。韩立的“精英思维模型”是普适的,它强调的是个体如何通过系统化的努力和规划,去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。这与他是否幸福是两个层面的问题。在资源有限的现实面前,谈集体福祉有时显得过于奢侈。首先要解决的是个体生存和发展的问题。韩立的道路,恰恰是告诉我们,即便在最严酷的现实中,通过理性的规划和坚持,个体依然有突破的可能。你不能因为这个过程是痛苦的,就否定这条道路的价值和励志意义。
暮歌: 我不是否定努力的价值,我是在质疑这个“唯成功论”的导向。当一个人的理性计算压倒了所有的情感和道德,个体理性就可能导致集体非理性。我们每个人都像韩立一样,把身边的人当成潜在的竞争对手或可以利用的资源,这个社会会变成什么样?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黑暗森林。这才是最可怕的。你说的没错,他提供了一个突破的可能,但代价是人性的异化。这样的突破,真的值得我们毫无保留地去推崇吗?
评书古先生: 好吧,我承认,如果完全复制韩立的道路,那种极致的情感疏离确实会带来巨大的心理代价,一个孤独的成功者,其成功的价值确实值得商榷。但是,我们不能因此就全盘否定他策略中的核心智慧——那种清醒的现实主义、极致的理性和长远的规划。这些难道不是我们在任何时代都需要的宝贵品质吗?
暮歌: 我也承认,面对现实的残酷,一味地谈论理想和情感,确实显得有些天真。韩立那种直面现实的清醒和坚韧,那种把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决心,确实有其强大的力量。聊到这里我发现,我们争论的焦点,其实是一个悖论。我们似乎既需要韩立的清醒和坚韧,来应对这个竞争激烈的世界,又不能失去人的温度和情怀。
评书古先生: 没错,这正是我最后想说的。真正的智慧,可能就在于认清这个悖论之后,依然能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路。我们既要学习他如何构建自己的“核心算法”,持续学习,系统思考;又要时刻警惕,不能让这种理性侵蚀掉我们的人性。在追求个人成功的同时,要懂得维护那些真正宝贵的人际连接,坚守我们的伦理边界。
暮歌: 所以,最终的“修炼之道”,是在这个功利的世界里,做一个高效的现实主义者,但同时,在内心深处,为情感、为道德、为那些超越利益的东西,留下一片自留地。既能在这个系统中有效运作,又能偶尔跳出系统,追问这一切的终极意义。这或许才是我们今天讨论,能给听众带来的最有价值的启示。